问道今天维护2018嘛?

世间最残忍的犯罪是人性的缺失。

世间最善良的情感是人性的坚持。

阴天,傍晚,天空就像挂了一片灰蒙蒙的幕布,似乎随时有着暴风雨的来临。

停好车,我和沈洋走进金老太的家。出于职业的本能,我快速的四处观察了下,这是一套位于老城区不足60平米的老房子,位置在三层,光线阴暗,散发着一股潮湿晦涩的气味,屋子内只有简单破旧的家具和还未收拾好的晚餐吃剩的饭菜。

从桌上的饭菜和环境来看,我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城市家庭的拮据,因为桌上那一碗看不到油水的炒白菜。

眼前这位几乎是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就是几分钟前给派出所里打***报警的报案人。她在***里说,她的孙女失踪好几天了。

我仔细的观察着金老太,老人家至少已经七十有余,神情憔悴,像是长期的失眠患者,眼窝深陷,皱纹在她的脸上纵横着沟沟壑壑,身上穿着的短袖汗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此刻,金老太不安的坐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张破旧双人沙发上,沙哑着嗓子对我和沈洋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坐下,我左右看了看,一地凌乱,一把塑料小凳子已经开裂。

无处落座,我只好小心翼翼的侧坐在金老太的身边,沈洋则尴尬的一旁站着。

我清了清嗓子,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例行公事。

“老人家,您报案说您的孙女失踪了,是确定失踪了吗?”

“我觉得孙女,孙女要回来找我了!”

“您不是***里报警说失踪了吗?”我很诧异金老太的回答,实在让我意外,虽然我们经常接到报假警的***。

“我孙女回来了,她没失踪,我孙女回来了,她没失踪。”金老太的回答重复着,像是回应我,更像是自言自语。

“老人家您孙女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可能被这老太太耍了一道。

正当我准备严肃的对她的这种行为提出批评教育的时候,金老太的一个举动差点让我跳起来。

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金老太突然朝我偏过身子,伸出干痩如鹰爪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之前还毫无生气的眼睛里透露着难以表达的神情,像是欣喜又像是难过。

金老太转过视线看向客厅的进门口,撒开一直紧抓住我肩膀的手,指着进门口惊喜的颤抖着冲我们叫道:“她回来了,我的孙女回来了,她在敲门,你们听到了吗?”

我见过很多凶杀案的场面,碎尸的、烧死的、巨人观的。但这一次,我在这个小客厅里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诡异,这种诡异,就像是我们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不知道下一个镜头会出现什么。

我示意沈洋去打开门看一看,沈洋走过去拉开门,突然一个霹雳惊雷,将我们两人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拉开门,门外空空荡荡的,除了破旧的墙壁和灰黑的水泥楼梯,并没有人。

沈洋把门关好,冲我摇摇头,无奈的眼神里向我传达着一个讯息:这个金老太有问题。

是的,我也感受到了,这个金老太的神智有问题。

我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起来,正待要对金老太的这种荒唐行为提出批评的时候,金老太更加颤抖起来,身子就像筛糠一样剧烈的左右抖动,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盯着空荡荡的门外,大声的呼喊:“童童回来了,回来找我了,童童啊,是奶奶不好,是奶奶老了不中用了,奶奶没照顾好你,奶奶不想你受苦啊!”

后面我才知道,童童就是金老太报案说失踪的小孙女。

我和沈洋走出客厅,站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分别朝上朝下张望着,沈洋甚至还下到了二楼的转角平台处,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别说一个小女孩,就连大人都不见一个。

阴暗的天气让楼梯间的光线变得越加阴暗,盛夏的傍晚,楼道里却是一阵阴凉,潮湿之中带着一股沉重而又诡异的气息。

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知道我的这种想法很不正确,我的身份也不能让我有这种想法,所以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

我转身准备回到客厅,就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金老太平静的悬空着一只手,呈抓握状,另外一只手缓慢的晃动着,像是在抚摸着什么。

这一幕让我有一种直觉:金老太得了幻想症。或者直接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精神出了问题,成了精神病。

我走近金老太,正想开口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金老太冲我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悬空的拍着什么物体,轻声的对我说道:“谢谢你们,我的孙女回来了!你们走吧!”

我正欲回话,沈洋抢先一步开口:“老太太,这屋子里就我们三个,哪里有您的孙女?”

沈洋的话一说出口,我就感觉这话说得有点不合时宜。转瞬间,金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她突然生起气来,冲我们嚷到:“你们瞎眼了,我的孙女明明在我身边,在你们的面前,你们竟然看不到?”
金老太的回答让我们无可奈何,眼前明明就没有她老人家的孙女,可她莫名其妙的动作和言语却像是真真切切的拉着她孙女的手,抚摸着孙女的头发一样。

我连忙安慰着金老太,顺着她的话,轻声的说道:“是的,我们看到了,您的孙女真乖,看这小脸蛋,真可爱。”

金老太听到我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变得慈祥起来,悬空一把抱起她不存在的孙女,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对话。

我决定改变下我的思路。

我重新坐到金老太的身边,带着笑,问道:“老太太,您孙女叫什么名儿呀?”

“李雨童。”金老太含笑说道。

“挺好的名字,孙女多大啦?她的父母呢?”我继续问道。

“童童今年八月份就满七岁了。”

金老太没有回答我最后的一句话,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童童是个没人要的苦命孩子,我的儿子也不要她了,她的妈妈也不要她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童童是我一手带大的。”金老太叹了一口气,悲从中来。

我点点头,孤寡老人带大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

虽然,我并不确定金老太真的有个孙女。

话到这里,在我看来这肯定是金老太的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或许失去了儿子儿媳,可能也失去了孙女,孤独一人,缺乏关爱与交流,难免精神异常,所以对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按理以往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都会对当事者提出严肃的批评教育,情节严重的还会进行拘留,但针对金老太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对于一个精神异常、时好时坏的孤寡老人,还能说什么呢?

正当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金老太又做出了一个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

金老太弯着腰以一个托扶着小孩子学走路的姿势,颤颤巍巍的沿着墙,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慢点走之类的提醒话,向朝里的卧室走去。

我好奇的跟着金老太,从客厅的门口走到卧室门口,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仍与在客厅里发生的一样怪异。

金老太虚空的弯曲着手成抓握状,左右均匀的摇摆着,我闭上眼想象着这个画面,如果金老太的手真抓着她的小孙女,这应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动作?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翻来覆去的是一个老人家逗着一个小孩子练习挥手的场景。

我睁开眼,此刻金老太已经坐到了床沿,双手各伸出几根手指,在床面上空轻微的晃动,似乎无视门外的我,嘴里唠叨着我听不清楚的话。悬空的拍打,捶打,揉捏,金老太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在习惯性的做着这些让我看来不可思议的不正常的动作。

看到这里,我一瞬间豁然开朗,这一套动作不就是***推拿吗?

十多分钟后,金老太停止了动作,显得有些气喘吁吁,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带着强笑的脸上掩盖不住隐隐的沉重。

看到这一切,我的内心里很好奇,金老太到底是精神出现了分裂还是?

后面的那个想法我不敢表露,我深知在科学化的年代,这实在只能是乡野怪谈里的故事情节。

我离开了金老太的家,走出这片破旧的老居民楼的院子,我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很清新。

我和沈洋坐回车里,沈洋按耐不住,递给我一支烟,对我问道:“老大,你觉得这个金老太正常么?”

我点起烟,深吸了一口吐出来。

“你觉得呢?”我反问到。

沈洋是我的助手,去年的六月份从警校毕业,回到家乡进入了我们所里,还没有转正,算是一名实习民警,小伙子热血方刚,志气远大,只是有些心浮气躁。

沈洋想了想,肯定的回答我道:“这老太太绝对就是精神不正常!明明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老人家偏偏说还有自己的孙女。”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只有相对论,没有绝对论。

正准备回所里,突然接到了新的通知,有饭后散步的群众报案说老城区的河道垃圾拦截网旁发现了一具女童尸体,已经被附近的河道清理工打捞上来,要求我带人立刻前往现场勘察。

虽然我们不是刑警,但往往许多命案我们是第一个知晓并到达现场初步勘察的,如果是他杀或者出现恶劣性质的谋杀事件,那么案子将会提交到刑侦队。

我灭了烟,对沈洋说有了新案子,马上开车出发。

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淡下来,几分钟后,我们到达现场。案发点围绕了大批的群众在围观,我和沈洋分开众人走进现场,只见有一名治安队员正维护着秩序。

河道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尸身较为干净,身穿白色卡通小短袖,下身着枚红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凉鞋,平躺在河道边的水泥地上。尸身已经开始膨胀,张开的嘴里还有些许污物,我仔细的翻看着尸身,外表无明显伤痕,也无捆绑及刀伤口,初步验证是溺水致死,但也不排除他杀可能。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这一带常有群众饭后在河道边遛狗散步,在河道走上马路的绿化带,还有一排的烧烤摊及歌舞厅通宵营业。如果是蓄意谋杀,凶手按理是不会傻到在此附近抛尸的,何况这里还有一道河面垃圾的拦截网,每隔几天便有清理工进行清理。
为了更进一步确定死因及时间,经与所里领导请示后,我将案情上报给市局刑警队,请求派出刑侦及法医前往更进一步勘察确认。

我安排沈洋和一名治安员守在现场,等待刑警队的到来,我转身来到围观的人群里,开始了询问调查。

在询问了好几位围观群众后,依然无法确认女童的身份,这让我不免有点失望。如果在法医尸检后判断女童属于非自杀及意外死亡,那么案件将会定性为谋杀案,交由刑警队及当地派出所协同处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未知结果,我就不自然起来。

我并不是怕查案的辛劳与危险,而是害怕发生一件凶杀案就注定着有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有一种罪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破不了案,对不起的不是人民群众,而是那死者的亡魂。

很快,刑警队的车开来了,带队的是我的警校老同学,我们打过招呼,没有过多寒暄,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法医初步的检验结果与我检验的看法一致,确认是溺水致死,但是否是故意谋杀,仍需将尸体带回队里进一步检验鉴定。

我点点头,协助着他们将尸体装入尸袋,并做好案件交接后回到所里。

第二天下午饭后,刑警队的老同学打了个***给我,告诉我说经过法医的详细专业检验后,能够确定女童是意外坠河溺水致死,虽然无法确认女童的身份,也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但从尸检及尸身痕迹来看,可以排除故意他杀的可能性。但在检验尸体中也有一个其他的发现,那就是死者并非正常人,而是身患有残疾的儿童。

为了找到受害者的家属确认其身份,请求我们老城区派出所进行死者身份调查走访工作,将女童尸体照片打印散发至各社区居委会协同寻找线索。

我答应着说好,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虽然意外失去了一个可爱可怜的小生命,既然是非他杀案件,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便简单不少了。

挂完***,我刚舒一口气,沈洋凑到了我的旁边,递给我一支烟,苦着脸说道:“老大,那个老太婆又报警说他的孙女失踪了!”

“哪个老太婆?”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就是那个昨天下午我们去调查的那个金老太!”

“哦,怎么回事?”我随口问道。

“不知道,那老太婆打完***说完地址就挂了,说她的孙女昨天回来今天又不见了,***里正哭哭啼啼要我们帮忙去找呢。”

“这老太太,怕我们太闲呢这是!明明她没有孙女嘛!”我莫名其妙的有点情绪。前些年,在手机还未完全普及的时候,我们每年都会接到大量的报假警***,在所有警讯***中占据了将近十分之二,这其中更包含了假报人口失踪,报街头小两口子吵架,报何处发现尸体等等恶作剧,无一例外,***都是公用***亭打出来的……

尽管如此,有报案我们还是得出警。

我和沈洋开着车到达了金老太所在的小区,正是下午二点时分。昨夜一阵大雨过后,白天的阳光更加炙热,走进这座没有名字的破旧小区,门口没有保安没有监控设备,更看不到几个人。

我们找到金老太所在的楼房,刚踏上楼梯,一阵阴凉的风迎面扑来,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窖,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门开了,金老太红着眼,佝偻着背,一夜未见,似乎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皱纹多了几条。还没等我们开口,老人家便哭哭啼啼起来,“***同志,我的孙女童童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我问道,虽然我的心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号,昨天看到的金老太家里明明就没有所谓的孙女童童。

“昨晚我陪着童童睡觉的,大热天的她总说冷,盖了好几张被子还是说冷,我琢磨着是不是犯毛病了,打算第二天给她买点药,谁知道,清早起来一看,人不见了。”

我点点头,示意金老太坐下说话。

入座之后,我打算仔细的了解下事情的背景,因为我隐约的感觉到,在金老太精神异常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加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甚至大胆猜测,金老太的失踪的孙女和我们在河道里发现的女童尸体是否就是同一人。

我主动的开了口,轻声的问道:“大娘,您今年多大年纪啦?”

“六十五了。”金老太回答道。

这让我感到很意外,金老太的容貌看上去至少已经是七十有余了。

我心里感叹着,岁月不饶人,但嘴里还是继续问道。

“您孙女什么时候失踪的?”

“……”我突然有点吃力,找不到突破口。

我站起身,对沈洋使了个颜色,然后弯下腰对金老太说道:“老人家,我们可以看看您家里的东西吗?对帮您找找孙女有帮助,没准,孩子很快就能找到了吶。”

金老太点点头,也站起身,忙不迭的说道:“你们都进来这么久了,我都忘记泡茶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我连忙推辞,往金老太的卧室里走去,金老太跟在身后,随我一起来到了卧室里。

卧室不大,十来个平方,简单的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

我打开衣柜,却愕然的发现,除了几件老人的冬夏衣物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好几件衣服还很新,衣柜底层还有一双新的运动鞋和几双旧鞋子。

难道,金老太真的有个孙女在家里生活着?

可如果孙女在家里生活,金老太为何会让年纪不大的孩子随意出门下楼呢?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金老太走到我的身边,指着一件较新的儿童上衣对我说道:“这是我孙女童童的衣服,这还是今年我给她买的,她看到新衣服可高兴了。”

我点点头,继续在卧室里观察着,紧接着,我看到了昨天在卧室里没有注意到的更多的东西。

书桌的抽屉里,有一张照片,照片有被撕毁过再拼合的痕迹,照片上的两个人肩并肩的靠着亲密无间,男人穿着西装带着黑边眼镜,一脸的书生气息,女人烫着***的卷发,时尚青春,笑容灿烂。

这时候的金老太就像一个解说员,站在我的身旁对我解释道:“这是我的儿子,旁边的是他的媳妇儿,但是他们生下童童还没多久就离婚了,童童是我一手带大的。”

“什么?您老不是说您的儿子和儿媳已经死了吗?”我无比的惊讶,惊讶到对我昨天听到的话的记忆出现了怀疑。

“谁说的他们死了,他们比谁都活得好呢,起码比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活得好。”

“那您怎么不和儿子住一块呢?”我继续问道。

“我和他们住不到一块儿去。”金老太的话里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苍凉。

将卧室看了个遍,我转身回到客厅,沈洋对我点点头,我不动声色的坐回沙发上,落座的一瞬间,我内心里隐隐的觉得,金老太并非是失踪了一个孙女那么简单。

我暗暗的调整了一下思路,决定从金老太的孙女入手,或许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思索一番后,我开口对金老太问道:“老人家,您孙女的事情能和我明明白白详详细细的说说吗?我们了解了您孙女的事情,也好帮您找孙女啊。”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孙老太,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除了一脸的皱纹蕴含的岁月痕迹,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悲痛之色。

金老太听了我的话,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又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我可以确定,此刻老人家的精神状态应该是清醒正常的。

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到的却是金老太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金老太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孙女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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