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是一条鱼

我是一条鱼，游在一条叫做SBWBS的小河中。我的身边也有许多的鱼。有的呆呆的浮在水面，不停地吸着水；有的游着游着就突然死亡了，剩下一条白翻翻的尸体漂浮着；有的追在另一条鱼的后面，摇尾乞怜。我是一条在不停游着的的鱼。妈妈说：孩子，永不停歇的在水里游吧，你的一生只有一次停下的机会，那就是你的死亡。于是，我便一直不停地游着。

其实我是不想在水里游的。水中各种各样的气味让我觉得闷，偶尔还有将要窒息的感觉。我尤其受不了那些整天就只寻觅食物然后无所事事的鱼。我有时候还痛恨我身边的这些鱼，他们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或电了一样。可我又害怕死亡，我不敢停下来。我记得有一条叫做博尔赫斯的老鱼说过：死亡使人忧伤和聪明。可我仍害怕死亡。我记得有一次，我从这条小河游到了一个靠近大海的三角洲的河道时，翻滚的浪花差点把我拍死在了暗滩上。从此，我再也不去深海了。我只想在这条小小的河中游完我的这一生。

冬天来了。河水也变得冰冷冰冷了。但这条河是从来不结冰的。我曾经以为，春天来了就会是冬天。而冬天过去后要隔很久才会是春天。我讨厌冬天，它让我的鳞变变得硬硬的，尾巴也摆不灵活。我想我是喜欢春天的。一丝丝的阳光透过水面射到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温暖。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要上到岸上去。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吻吸着阳光。有一次，我下定决心，要去岸边躺躺。可当我刚到岸边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两个赤裸裸的庞然大物，那个更大的压在小一些的身上。他们在做着什么事。我在岸边傻傻的看着。可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看到了我也无动于衷，毕竟我只是一条小鱼。他们继续做着。我也继续看着。隔了一段时间，那个大身躯突然站了起来，我吓得连忙逃回到水里。我想躲在靠近岸边的水中，等待好的时机再看看他们的行动。可刚隔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倒影映在了水中。然后有什么滴下来的声音。我闻着臭臭的臊臊的，觉得难受的不行。便马上往上游走了。但从此几天，我一直呼吸不畅，也不想喝水。我一直在想，他们在干什么，我可不可以也像他们那样。

我的妈妈是一条美丽的鱼。爸爸说她有这条河里最美丽的鳞片。妈妈是在我2岁的时候被一场洪水卷走的。有的鱼说她已经死了，有的鱼说她去了大海。反正我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也从不提起她。爸爸总是一个人游着，他是这条河里游泳技术最好的鱼。有时候他的后面也会跟着一些像妈妈那样身体的鱼，可他从来不会去看，他只会马上游走，将她们甩在身后。我有时候看着别的和我一样大的鱼总跟在妈妈的身后。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于是我问爸爸为何不再找条妈妈。爸爸很少说话，他只是游着。那次也一样。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叫我跟着他的身后。那一次，他用了他最好的技术，我用尽全身气力努力地跟着他，可没到两分钟，爸爸就消失了。从此，我便自己一条鱼在这条河里游着。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同伴。我是一条孤独的鱼。

那一年我二十岁。也就是说我在这条河里已经游了二十年了。我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游来了一条苍老的气喘吁吁的鱼，他对着我叫喊着：SXS，你今年都二十岁了，从此以后，你要每一年为河里的其它小鱼贡献2斤粮食。于是我知道、我二十岁了；我叫做SXS；我还要交粮食。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想了三个星期，想到一个新名字:YYY。从此，大家都叫我YYY。

当我有了名字的时候，别的鱼都能叫上我了。也有鱼问我YYY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呢。就是一个代号而已。鱼也只是一个代号。

当我知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了。在我们这条河里，有的鱼三十多岁就死了。也有的活到了八十岁。我在想，如果我活到三十岁，那么我就活了三分之二，我已经在奔向死亡了。若我活到八十岁，那么我也已经活了四分之一，可这四分之一就全在水里不断地游走了。我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我身边的鱼成群结队，还有的两条鱼天天粘在一起。后来我听别的鱼说，这种两条鱼粘在一起叫做恋爱。我也突然想恋爱了。

我不停地游着。有时候望望从身边游过的其他的鱼。有很多像我妈妈那样身体的鱼。于是我知道她们和我是不一样的鱼。我可以找她恋爱。有的鱼体型庞大，也有的鱼娇小玲珑，有的鱼灵性温柔，也有的鱼大大咧咧。相对来说，我喜欢文静的美丽的鱼。而且我喜欢鱼的整个身体。不像别的鱼可能只喜欢腮，鳍，或者鳞片，还有尾巴。

我二十岁了。我想找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鱼。于是我开始跟着别的鱼。当我看到很好看很动心的鱼时，我就一直游在它的后面。我想看她游着的时候的美丽的身子，还有她的呼吸所引起的水泡。我就这样游了一天一夜，一刻也没停。有的鱼见我一直跟着，便悄悄地摆脱我然后躲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一条很坏的残酷的鱼。还有的鱼直接对我大声喊叫，想把我从她身边赶走。没有鱼会喜欢我。我不是一条美丽的鱼。

有一天，我漫无目的的游着。没有方向，没有动力。身心疲倦，呼吸不畅。可我不想停下，我想就这样一直游到死亡。我猛然想到了妈妈。我希望这样游的过程中能碰到妈妈。仿佛她还没有死，或没有离开我一样。妈妈就像是一个幻影。在水里一直有她的影子。我想妈妈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一条鱼在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跟着我多久了。我突然觉得呼吸加快，鳞片也变了颜色。我被别的不同的鱼跟着，我不知是惊喜还是紧张。我猛的向前游着，又突然向左或者向右，看她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可是呵，她却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我不敢停下来。我们就这样游了三天三夜。直至精疲力竭。最后 ，我停了下来，她也马上停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她，她也呆呆的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看见那么一双美丽的纯洁的双眼。如水的双眼。眼里面有洁白的云朵，和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她的眼睛里才是最美的。在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静静地走向她。我的表皮紧挨着她的表皮。我将腮从嘴里吐出，她也照着我的样子做。我们将腮靠在了一起。我恋爱了。

她告诉我她叫qNM.这是她第一次和别的鱼这样。我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她说她不信。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也不相信她所说的。

恋爱后我常常想她。思念深的时候我的心脏不自觉的疼痛。河里的水也变暖了。春天来了，我这样以为。我想每一日都去游到她的身边。将我的腮和她的腮靠在一起。甜甜的感觉。可她从来不想我。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才出来见我。她每天跟着她的同伴一起到处觅食，或者游玩。她不想我。

我和她一共好了三个星期。见过四次面。然后我们便分手了。最后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想将腮靠在她的腮上，可她不让。她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们便分手了。河里的水又变冷了。冰冷冰冷。我的鳞片冷的缩成了一块。冬天来了。春天还很远很远。我又自己无尽的游着

我不停地在水里游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游。好像游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的有生命的。仅此而已。

我以为我会很快的忘了qNM。忘了她的腮，和鳞片。可我常常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梦里一样。我是一条经常做梦的鱼。至于别的鱼会不会做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游到了一个深潭里面。见到了一条形似驴子的鱼。它是一条会说话的鱼。他告诉我他叫NC，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而又最智慧的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整个水里最优美的语言。他突然暴跳如雷，又突然面容安详，有时候跃上水面几米高，有时候又沉到了水底久久不上来。我望着他，满脸的诧异，和恐惧。我怕他会将我咬死在这片深潭里。我想要离开他。我看出来眼泪在他的眼角打转。他一定很久没见到他的同类了。我走的时候，他最后送了我一句话：到雌鱼那儿去，别忘了你的鞭子。然后我感觉到qNM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我。我的鳞片都充满了血。很多也滑掉了。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那里有着浅浅的水，水的底部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我能游动的空间很小。是一个圆一样的范围。我的身边已经有了4条鱼。他们睁大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同情，又像是无奈。我充满了诧异。我望望我的头顶，也只有圆圆的一片天空。纯洁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在我望着的时候，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将水震得砰砰想，溅起了一些水花。我的身体也被震动。那条鱼刚好被扔到我的身边。他也望望四周，可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先看看那四条鱼，然后转而向我。向我说道：

我以前也被抓来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我在他们把我们提回家的过程中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崩了出来，躲在了一片草中。他们找了我几十分钟，然后就走掉了。

我躲在草丛中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亡了。呼吸跟不上来。喂，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吧？

可我又不能出来，一出来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会被他们杀死然后吃掉。我可不想那样。那种在人的肚子里面慢慢融化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我宁愿在水里一直游到死。

哎，好像你很少说话呢。你叫什么呢？我叫ZYY.我们以后可以做个朋友嘛。

我叫YYY。以后？。。。哦，可以吧。

然后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我和他便停止了说话。他呆呆的在想着什么。我则望着洁白的天空。若我能一下就蹦到天空中去，那该多好啊，我想。

从此，我有了我的第一个朋友：ZYY。

在我们被提走的过程中，到了一个地方。ZYY突然碰了一下我。我知道该用尽全身力气去跳了。于是我们便一起往外跳。我重重的摔在了草坪上，我马上钻进茂密的草里面。我听见了一种奇异的脚步声，在我的身边咚咚的响着。过了几分钟，那种脚步声便消失了。于是，我爬出来。看到了我前面的二个庞然大物。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我终于认识了我待的那个奇异的地方。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TZ.

我到处寻找ZYY。可怎么也找不见他的影子。我不停的呼喊着他。可没有回答。他消失了。我回想着和他一起往外蹦的过程。一起往上跃。我蹦了出来，他却碰到了TZ的边沿。他又滑下来了。他没有逃出来。逃出来的只有我。一条孤零零的鱼。那么，他将要在人的肚子里被慢慢融化。我想着不觉感到绝望了。我的第一个朋友，离开了我。他将接受他痛恨的结果。他将死亡。我又没有了朋友。我只是一条叫做YYY的鱼

当我没有了朋友之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我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可任凭我用尽多大气力，一切都是枉然。这个世界与我的联系被切断。我不停的游着，感受身体与水面的接触，这种接触让我感觉到舒心。我很想很想妈妈。

我在河里不停地游着，从上游到下游，又从下游到上游。我发现河里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河里不同的鱼种，我所见过的就有鲤鱼、鲫鱼、鲢鱼、鳙鱼、青鱼、草鱼、鳊鱼，还有被称为火哲头的鱼以及尼罗罗非鱼。有的鱼会主动找我聊天。有的鱼的语言我难以听懂。可我仍津津有味的听着。这种状态让我觉得生活的丰富多彩与美妙。河里的世界大千无比。只要我想，我就不会孤单。至少我还想要留在这条河里。

当然，最有趣的事是遇到了一条叫做LYJ的美人鱼。我是不经意遇到她的。那时，我正不停地游着，不停地想着qNM的面容，然后突然碰到了LYJ的身上。我羞怯的连声说着对不起，她只是微微的笑着。她的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有着美丽的面容与甜蜜的微笑，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脯。下半身是披着鳞片的漂亮的鱼尾，整个躯体，极富有诱惑力。我眼望着她，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沁上了我的心头。可她转身离开了我。没有道一声再见。只留下了浅浅的微笑。我呆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于是，我不停的打听着关于美人鱼的一切。有的鱼告诉我：她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声音通常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也没听过她的声音。我所感兴趣的只是她的身体。我会爱上她的，我想。

我一直寻找着她。我从河的源头一直游到了尽头。可我从没有寻见她的影子。我沿途不停地打听她的消息。可谁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但我觉得我总会找到她。她一定在某个远方。

为了知道她的消息。我专门去找河里的一条老鱼。别人都叫他MXg.他是河里德高望重的老鱼。据说他能预测你周围的许多事，鱼的凶祸，鱼的死亡。多年以来一直住在遥远的洞穴的岩缝中。我花了五天时间找到了他。一条面容俊美，鹤发童颜的老鱼，精神矍铄。悠闲地躺在石缝中。我向他表达了我的问候，然后将问题说给了他。他不置可否，一句话也不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石缝中飘来了一个声音：

小鱼娃娃，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规矩？哦，对不起，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您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呵呵，你还蛮会说话的嘛。不过几十年的规矩可不能废。

哦。那是什么样的规矩呢？

这个嘛，说难也不难，不过还是要你下一些决心的。你既然能来，就表明了你是很有决心的。

那好。规矩就是你每天捉五只十二岁到十六岁的雌鱼给我。捉一个月就够了。每晚六点钟的时候给我送到洞口。一定要准时，不能早，也不能晚。

什么？五条雌鱼？您这是要干嘛？

这个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的头脑陷入了混沌。五条雌鱼，十二岁到十六岁，六点准时。这一切讯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猛然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我想到了我在河边看到的两个庞然大物。我不知道为何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能这么做。不能。

我望着那条老鱼，它将面容朝向了我、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瘦骨嶙峋。就像满是褶皱的被褥。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还有期待。他望着我。满含泪水。

我似乎明白了那些幼鱼对他的作用。难怪我刚看到的他和现在有那么大的区别。可是，那些弱小的生命怎能就这样死去，消失。它们还有一生去游的使命。除非死亡。它们的生命还很久远。而眼前的这条老鱼，奄奄一息，却要牺牲那么多的年轻生命获得新生。自私而残忍。我更不能做了。

我望着他的含泪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忍丢弃他，可他应该丢弃他自己。默默去走向死亡，接收死亡。他只是在做着挣扎，用别人的生命。

我走了。决绝的走了。我的双眼也满含泪水。那张苍老的脸。那个石缝。那些规矩。我突然感到害怕了。我低着头，一直漫无目的的游着。游着。

离开了老鱼之后，我决定自己去找LYJ。我没有来由的想着她。

我依旧在整个河里找了一次。一无所获。于是，我知道，要找到她，我得离开这条河。去大海，去溪流，去湖泊，去一切有水的地方。还或许，她已经死亡。我的一切就将会是徒劳。但我还是决定去找她。义无反顾。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冥冥之中。一种力量。

我游到了河的尽头。到了大海的入口。大海一片茫茫。我转身看了看这条河。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条河了吧。我将离开，去漂泊，去寻找。我的故乡，我的水，我将离开你。我不觉有些枉然了。这时，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温馨都像影像般在脑海放映。离开大河，离开以前的岁月，从此，一切都将改变。我想回到大河中，漫无目的的游着。就像妈妈告诉我的那样。可我知道我不能。我转向了大海，望着大海久久的发呆。想哭的冲动。鱼的眼泪会成为珍珠。此时，猛然而来一股海浪，将我冲走，包卷在了漩涡中，我不由自主的冲向了大海。海水将我包围。我的头脑发晕。我就这样来到了大海。

我对海里的一切都不适应。翻滚的巨浪，凶猛的鳄鱼，冷冷的温度，还有咸咸的海水。我身心疲倦。恶心感忽悠而至。我听别的鱼说：海水之所以总是咸的，是因为在海底有一个神仙，它有一盘磨盐的磨子在不停地转动，所以海水一直是咸的。于是我想到了MXg.或许就是那样的神仙，如果真有的话。我在海里孤独无望，找不到吃的，还不断的担心，会被其他的凶残的鱼抓到吃掉。然后在鱼的胃里消化。我被海浪带到一个接一个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与群里。我是一只平凡的小鱼。

我想找到LYJ。可又不知该如何去寻找。大海如此的广阔，我的一生永远只能在它的一个角落里游着。我感觉到了悲哀。或许当初我选择来到大海，就是一次错误。我在大海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日夜交杂。我在想我或许会在大海里见到妈妈，还有爸爸。他们或许在一起。那一次爸爸离开我，就像我这次离开河一样，是为了寻找。他找妈妈。我找LYJ.

我不停的游着。很累很累。在海里我由不得自己选择。海风和海浪冲击着我弱小的身躯。在我游着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条鳄鱼。一条约16 英尺，2000磅的鳄鱼。它体型庞大，长相凶恶。是我见过的第一眼就让我感到恐怖的鱼。它迎面向我游来。我心底冒出了冷汗。必须马上逃走。我警觉着。可是它却流出了眼泪。在眼角边，一颗颗的眼泪，滑了下来。鳄鱼的眼泪。我望着它，一片茫然。它呆着不动，只顾流着泪。莫非它有怎样悲惨的故事，或许是它觉得现在的无奈，还是它无限的孤独？我望着它，没有了逃跑的欲望。我或许可以安慰它，我想。我渐渐地靠近它，准备与它搭话。它突然向我扑来，张开大大的嘴巴，一口咬住了我，然后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将被吞到了它的肚子里。我感觉到自己被慢慢融化。身体一点一点的消逝掉。我死了。。。。。。

有的人你见了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多少年后，音容宛在。

      那时，我在中南读书。二十岁的男生是悲苦的是迷惘的是灰色的。想要独立却只得依赖父母，想要自由却处处受到限制，想要爱情却苦苦寻求。面对未来，一片茫然，哦，我的未来，你在何方？

      我当时便是这样的状况。整日无所事事，没有目的。极少上课，深夜面对着窗台发呆，早起后会想许久今天的漫长该如何度过。和室友关系貌合神离，因为没有共同爱好，所以交谈也少。我是万千沉默者中的一个。

     我得知她是通过室友的夸耀：国庆放假，室友两个去了成都旅游，在去的火车上，遇到一个人独自去重庆的她，聊着天，便彼此熟知了。他们是当做艳遇向我讲述的。

     她是这样被室友介绍的：师大音乐学院的大二女生。个子高挑，身材性感，性格开朗。说话怪怪的，不经过大脑思考，让人听着挺费力的。特别能吃，特别是爱吃肉。不过唱歌特好听。

    我的心不知为何就被激动了。好似一个遥远的梦靥。好似前世里我与这样的女孩有过万千情缘的。我构建着关于她的画像，应该就如村上春树笔下的女孩。我想。

     和她见面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那时，忙着考试。长沙的天开始步入真正的冬天。冷冷的季节。冷冷的心。没有刺激，没有希望。史铁生在年末的最后一天逝去，世界越来越冷。

     见面是在非比酒吧的大门口。当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儿了。我没能认出她来。我四处张望。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在我的左面，是一个穿着厚厚大衣，高挑美丽的女孩。她静静的对我笑着。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神，眼睛里像藏着无限的故事。很性感的唇，上唇微微上翘，像是专门为了恋爱和接吻的。

         我们走着，聊着，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在中南的校园中穿梭。学校已经放假，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归校。无人的学校显得冷清多了。夜来了，冷冷的风。

       到后来，变成了她一直向着我倾诉，像个孩子一样。而我，只是一直倾听着。感受着她感受的一切。

       我试图去理解她。她的纯真与成熟之间的矛盾。朦胧的灯光的她显得很美。像开在冬日里的花。我想起了苏菲玛索。天使的脸庞。

      她深深的沉醉在童年的喜悦中。童年和爷爷一起的欢乐时光。和爷爷一起在月光下散步，给爷爷唱歌，听爷爷讲故事，睡觉前要爷爷哄着。可爷爷在她十三岁时离开了她。

我是一条鱼，游在一条叫做SBWBS的小河中。我的身边也有许多的鱼。有的呆呆的浮在水面，不停地吸着水；有的游着游着就突然死亡了，剩下一条白翻翻的尸体漂浮着；有的追在另一条鱼的后面，摇尾乞怜。我是一条在不停游着的的鱼。妈妈说：孩子，永不停歇的在水里游吧，你的一生只有一次停下的机会，那就是你的死亡。于是，我便一直不停地游着。

其实我是不想在水里游的。水中各种各样的气味让我觉得闷，偶尔还有将要窒息的感觉。我尤其受不了那些整天就只寻觅食物然后无所事事的鱼。我有时候还痛恨我身边的这些鱼，他们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或电了一样。可我又害怕死亡，我不敢停下来。我记得有一条叫做博尔赫斯的老鱼说过：死亡使人忧伤和聪明。可我仍害怕死亡。我记得有一次，我从这条小河游到了一个靠近大海的三角洲的河道时，翻滚的浪花差点把我拍死在了暗滩上。从此，我再也不去深海了。我只想在这条小小的河中游完我的这一生。

冬天来了。河水也变得冰冷冰冷了。但这条河是从来不结冰的。我曾经以为，春天来了就会是冬天。而冬天过去后要隔很久才会是春天。我讨厌冬天，它让我的鳞变变得硬硬的，尾巴也摆不灵活。我想我是喜欢春天的。一丝丝的阳光透过水面射到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温暖。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要上到岸上去。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吻吸着阳光。有一次，我下定决心，要去岸边躺躺。可当我刚到岸边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两个赤裸裸的庞然大物，那个更大的压在小一些的身上。他们在做着什么事。我在岸边傻傻的看着。可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看到了我也无动于衷，毕竟我只是一条小鱼。他们继续做着。我也继续看着。隔了一段时间，那个大身躯突然站了起来，我吓得连忙逃回到水里。我想躲在靠近岸边的水中，等待好的时机再看看他们的行动。可刚隔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倒影映在了水中。然后有什么滴下来的声音。我闻着臭臭的臊臊的，觉得难受的不行。便马上往上游走了。但从此几天，我一直呼吸不畅，也不想喝水。我一直在想，他们在干什么，我可不可以也像他们那样。

我的妈妈是一条美丽的鱼。爸爸说她有这条河里最美丽的鳞片。妈妈是在我2岁的时候被一场洪水卷走的。有的鱼说她已经死了，有的鱼说她去了大海。反正我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也从不提起她。爸爸总是一个人游着，他是这条河里游泳技术最好的鱼。有时候他的后面也会跟着一些像妈妈那样身体的鱼，可他从来不会去看，他只会马上游走，将她们甩在身后。我有时候看着别的和我一样大的鱼总跟在妈妈的身后。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于是我问爸爸为何不再找条妈妈。爸爸很少说话，他只是游着。那次也一样。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叫我跟着他的身后。那一次，他用了他最好的技术，我用尽全身气力努力地跟着他，可没到两分钟，爸爸就消失了。从此，我便自己一条鱼在这条河里游着。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同伴。我是一条孤独的鱼。

那一年我二十岁。也就是说我在这条河里已经游了二十年了。我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游来了一条苍老的气喘吁吁的鱼，他对着我叫喊着：SXS，你今年都二十岁了，从此以后，你要每一年为河里的其它小鱼贡献2斤粮食。于是我知道、我二十岁了；我叫做SXS；我还要交粮食。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想了三个星期，想到一个新名字:YYY。从此，大家都叫我YYY。

当我有了名字的时候，别的鱼都能叫上我了。也有鱼问我YYY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呢。就是一个代号而已。鱼也只是一个代号。

当我知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了。在我们这条河里，有的鱼三十多岁就死了。也有的活到了八十岁。我在想，如果我活到三十岁，那么我就活了三分之二，我已经在奔向死亡了。若我活到八十岁，那么我也已经活了四分之一，可这四分之一就全在水里不断地游走了。我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我身边的鱼成群结队，还有的两条鱼天天粘在一起。后来我听别的鱼说，这种两条鱼粘在一起叫做恋爱。我也突然想恋爱了。

我不停地游着。有时候望望从身边游过的其他的鱼。有很多像我妈妈那样身体的鱼。于是我知道她们和我是不一样的鱼。我可以找她恋爱。有的鱼体型庞大，也有的鱼娇小玲珑，有的鱼灵性温柔，也有的鱼大大咧咧。相对来说，我喜欢文静的美丽的鱼。而且我喜欢鱼的整个身体。不像别的鱼可能只喜欢腮，鳍，或者鳞片，还有尾巴。

我二十岁了。我想找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鱼。于是我开始跟着别的鱼。当我看到很好看很动心的鱼时，我就一直游在它的后面。我想看她游着的时候的美丽的身子，还有她的呼吸所引起的水泡。我就这样游了一天一夜，一刻也没停。有的鱼见我一直跟着，便悄悄地摆脱我然后躲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一条很坏的残酷的鱼。还有的鱼直接对我大声喊叫，想把我从她身边赶走。没有鱼会喜欢我。我不是一条美丽的鱼。

有一天，我漫无目的的游着。没有方向，没有动力。身心疲倦，呼吸不畅。可我不想停下，我想就这样一直游到死亡。我猛然想到了妈妈。我希望这样游的过程中能碰到妈妈。仿佛她还没有死，或没有离开我一样。妈妈就像是一个幻影。在水里一直有她的影子。我想妈妈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一条鱼在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跟着我多久了。我突然觉得呼吸加快，鳞片也变了颜色。我被别的不同的鱼跟着，我不知是惊喜还是紧张。我猛的向前游着，又突然向左或者向右，看她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可是呵，她却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我不敢停下来。我们就这样游了三天三夜。直至精疲力竭。最后 ，我停了下来，她也马上停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她，她也呆呆的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看见那么一双美丽的纯洁的双眼。如水的双眼。眼里面有洁白的云朵，和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她的眼睛里才是最美的。在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静静地走向她。我的表皮紧挨着她的表皮。我将腮从嘴里吐出，她也照着我的样子做。我们将腮靠在了一起。我恋爱了。

她告诉我她叫qNM.这是她第一次和别的鱼这样。我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她说她不信。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也不相信她所说的。

恋爱后我常常想她。思念深的时候我的心脏不自觉的疼痛。河里的水也变暖了。春天来了，我这样以为。我想每一日都去游到她的身边。将我的腮和她的腮靠在一起。甜甜的感觉。可她从来不想我。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才出来见我。她每天跟着她的同伴一起到处觅食，或者游玩。她不想我。

我和她一共好了三个星期。见过四次面。然后我们便分手了。最后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想将腮靠在她的腮上，可她不让。她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们便分手了。河里的水又变冷了。冰冷冰冷。我的鳞片冷的缩成了一块。冬天来了。春天还很远很远。我又自己无尽的游着

我不停地在水里游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游。好像游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的有生命的。仅此而已。

我以为我会很快的忘了qNM。忘了她的腮，和鳞片。可我常常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梦里一样。我是一条经常做梦的鱼。至于别的鱼会不会做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游到了一个深潭里面。见到了一条形似驴子的鱼。它是一条会说话的鱼。他告诉我他叫NC，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而又最智慧的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整个水里最优美的语言。他突然暴跳如雷，又突然面容安详，有时候跃上水面几米高，有时候又沉到了水底久久不上来。我望着他，满脸的诧异，和恐惧。我怕他会将我咬死在这片深潭里。我想要离开他。我看出来眼泪在他的眼角打转。他一定很久没见到他的同类了。我走的时候，他最后送了我一句话：到雌鱼那儿去，别忘了你的鞭子。然后我感觉到qNM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我。我的鳞片都充满了血。很多也滑掉了。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那里有着浅浅的水，水的底部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我能游动的空间很小。是一个圆一样的范围。我的身边已经有了4条鱼。他们睁大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同情，又像是无奈。我充满了诧异。我望望我的头顶，也只有圆圆的一片天空。纯洁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在我望着的时候，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将水震得砰砰想，溅起了一些水花。我的身体也被震动。那条鱼刚好被扔到我的身边。他也望望四周，可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先看看那四条鱼，然后转而向我。向我说道：

我以前也被抓来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我在他们把我们提回家的过程中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崩了出来，躲在了一片草中。他们找了我几十分钟，然后就走掉了。

我躲在草丛中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亡了。呼吸跟不上来。喂，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吧？

可我又不能出来，一出来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会被他们杀死然后吃掉。我可不想那样。那种在人的肚子里面慢慢融化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我宁愿在水里一直游到死。

哎，好像你很少说话呢。你叫什么呢？我叫ZYY.我们以后可以做个朋友嘛。

我叫YYY。以后？。。。哦，可以吧。

然后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我和他便停止了说话。他呆呆的在想着什么。我则望着洁白的天空。若我能一下就蹦到天空中去，那该多好啊，我想。

从此，我有了我的第一个朋友：ZYY。

在我们被提走的过程中，到了一个地方。ZYY突然碰了一下我。我知道该用尽全身力气去跳了。于是我们便一起往外跳。我重重的摔在了草坪上，我马上钻进茂密的草里面。我听见了一种奇异的脚步声，在我的身边咚咚的响着。过了几分钟，那种脚步声便消失了。于是，我爬出来。看到了我前面的二个庞然大物。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我终于认识了我待的那个奇异的地方。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TZ.

我到处寻找ZYY。可怎么也找不见他的影子。我不停的呼喊着他。可没有回答。他消失了。我回想着和他一起往外蹦的过程。一起往上跃。我蹦了出来，他却碰到了TZ的边沿。他又滑下来了。他没有逃出来。逃出来的只有我。一条孤零零的鱼。那么，他将要在人的肚子里被慢慢融化。我想着不觉感到绝望了。我的第一个朋友，离开了我。他将接受他痛恨的结果。他将死亡。我又没有了朋友。我只是一条叫做YYY的鱼

当我没有了朋友之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我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可任凭我用尽多大气力，一切都是枉然。这个世界与我的联系被切断。我不停的游着，感受身体与水面的接触，这种接触让我感觉到舒心。我很想很想妈妈。

我在河里不停地游着，从上游到下游，又从下游到上游。我发现河里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河里不同的鱼种，我所见过的就有鲤鱼、鲫鱼、鲢鱼、鳙鱼、青鱼、草鱼、鳊鱼，还有被称为火哲头的鱼以及尼罗罗非鱼。有的鱼会主动找我聊天。有的鱼的语言我难以听懂。可我仍津津有味的听着。这种状态让我觉得生活的丰富多彩与美妙。河里的世界大千无比。只要我想，我就不会孤单。至少我还想要留在这条河里。

当然，最有趣的事是遇到了一条叫做LYJ的美人鱼。我是不经意遇到她的。那时，我正不停地游着，不停地想着qNM的面容，然后突然碰到了LYJ的身上。我羞怯的连声说着对不起，她只是微微的笑着。她的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有着美丽的面容与甜蜜的微笑，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脯。下半身是披着鳞片的漂亮的鱼尾，整个躯体，极富有诱惑力。我眼望着她，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沁上了我的心头。可她转身离开了我。没有道一声再见。只留下了浅浅的微笑。我呆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于是，我不停的打听着关于美人鱼的一切。有的鱼告诉我：她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声音通常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也没听过她的声音。我所感兴趣的只是她的身体。我会爱上她的，我想。

我一直寻找着她。我从河的源头一直游到了尽头。可我从没有寻见她的影子。我沿途不停地打听她的消息。可谁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但我觉得我总会找到她。她一定在某个远方。

为了知道她的消息。我专门去找河里的一条老鱼。别人都叫他MXg.他是河里德高望重的老鱼。据说他能预测你周围的许多事，鱼的凶祸，鱼的死亡。多年以来一直住在遥远的洞穴的岩缝中。我花了五天时间找到了他。一条面容俊美，鹤发童颜的老鱼，精神矍铄。悠闲地躺在石缝中。我向他表达了我的问候，然后将问题说给了他。他不置可否，一句话也不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石缝中飘来了一个声音：

小鱼娃娃，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规矩？哦，对不起，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您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呵呵，你还蛮会说话的嘛。不过几十年的规矩可不能废。

哦。那是什么样的规矩呢？

这个嘛，说难也不难，不过还是要你下一些决心的。你既然能来，就表明了你是很有决心的。

那好。规矩就是你每天捉五只十二岁到十六岁的雌鱼给我。捉一个月就够了。每晚六点钟的时候给我送到洞口。一定要准时，不能早，也不能晚。

什么？五条雌鱼？您这是要干嘛？

这个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的头脑陷入了混沌。五条雌鱼，十二岁到十六岁，六点准时。这一切讯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猛然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我想到了我在河边看到的两个庞然大物。我不知道为何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能这么做。不能。

我望着那条老鱼，它将面容朝向了我、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瘦骨嶙峋。就像满是褶皱的被褥。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还有期待。他望着我。满含泪水。

我似乎明白了那些幼鱼对他的作用。难怪我刚看到的他和现在有那么大的区别。可是，那些弱小的生命怎能就这样死去，消失。它们还有一生去游的使命。除非死亡。它们的生命还很久远。而眼前的这条老鱼，奄奄一息，却要牺牲那么多的年轻生命获得新生。自私而残忍。我更不能做了。

我望着他的含泪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忍丢弃他，可他应该丢弃他自己。默默去走向死亡，接收死亡。他只是在做着挣扎，用别人的生命。

我走了。决绝的走了。我的双眼也满含泪水。那张苍老的脸。那个石缝。那些规矩。我突然感到害怕了。我低着头，一直漫无目的的游着。游着。

离开了老鱼之后，我决定自己去找LYJ。我没有来由的想着她。

我依旧在整个河里找了一次。一无所获。于是，我知道，要找到她，我得离开这条河。去大海，去溪流，去湖泊，去一切有水的地方。还或许，她已经死亡。我的一切就将会是徒劳。但我还是决定去找她。义无反顾。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冥冥之中。一种力量。

我游到了河的尽头。到了大海的入口。大海一片茫茫。我转身看了看这条河。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条河了吧。我将离开，去漂泊，去寻找。我的故乡，我的水，我将离开你。我不觉有些枉然了。这时，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温馨都像影像般在脑海放映。离开大河，离开以前的岁月，从此，一切都将改变。我想回到大河中，漫无目的的游着。就像妈妈告诉我的那样。可我知道我不能。我转向了大海，望着大海久久的发呆。想哭的冲动。鱼的眼泪会成为珍珠。此时，猛然而来一股海浪，将我冲走，包卷在了漩涡中，我不由自主的冲向了大海。海水将我包围。我的头脑发晕。我就这样来到了大海。

我对海里的一切都不适应。翻滚的巨浪，凶猛的鳄鱼，冷冷的温度，还有咸咸的海水。我身心疲倦。恶心感忽悠而至。我听别的鱼说：海水之所以总是咸的，是因为在海底有一个神仙，它有一盘磨盐的磨子在不停地转动，所以海水一直是咸的。于是我想到了MXg.或许就是那样的神仙，如果真有的话。我在海里孤独无望，找不到吃的，还不断的担心，会被其他的凶残的鱼抓到吃掉。然后在鱼的胃里消化。我被海浪带到一个接一个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与群里。我是一只平凡的小鱼。

我想找到LYJ。可又不知该如何去寻找。大海如此的广阔，我的一生永远只能在它的一个角落里游着。我感觉到了悲哀。或许当初我选择来到大海，就是一次错误。我在大海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日夜交杂。我在想我或许会在大海里见到妈妈，还有爸爸。他们或许在一起。那一次爸爸离开我，就像我这次离开河一样，是为了寻找。他找妈妈。我找LYJ.

我不停的游着。很累很累。在海里我由不得自己选择。海风和海浪冲击着我弱小的身躯。在我游着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条鳄鱼。一条约16 英尺，2000磅的鳄鱼。它体型庞大，长相凶恶。是我见过的第一眼就让我感到恐怖的鱼。它迎面向我游来。我心底冒出了冷汗。必须马上逃走。我警觉着。可是它却流出了眼泪。在眼角边，一颗颗的眼泪，滑了下来。鳄鱼的眼泪。我望着它，一片茫然。它呆着不动，只顾流着泪。莫非它有怎样悲惨的故事，或许是它觉得现在的无奈，还是它无限的孤独？我望着它，没有了逃跑的欲望。我或许可以安慰它，我想。我渐渐地靠近它，准备与它搭话。它突然向我扑来，张开大大的嘴巴，一口咬住了我，然后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将被吞到了它的肚子里。我感觉到自己被慢慢融化。身体一点一点的消逝掉。我死了。。。。。。

有的人你见了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多少年后，音容宛在。

      那时，我在中南读书。二十岁的男生是悲苦的是迷惘的是灰色的。想要独立却只得依赖父母，想要自由却处处受到限制，想要爱情却苦苦寻求。面对未来，一片茫然，哦，我的未来，你在何方？

      我当时便是这样的状况。整日无所事事，没有目的。极少上课，深夜面对着窗台发呆，早起后会想许久今天的漫长该如何度过。和室友关系貌合神离，因为没有共同爱好，所以交谈也少。我是万千沉默者中的一个。

     我得知她是通过室友的夸耀：国庆放假，室友两个去了成都旅游，在去的火车上，遇到一个人独自去重庆的她，聊着天，便彼此熟知了。他们是当做艳遇向我讲述的。

     她是这样被室友介绍的：师大音乐学院的大二女生。个子高挑，身材性感，性格开朗。说话怪怪的，不经过大脑思考，让人听着挺费力的。特别能吃，特别是爱吃肉。不过唱歌特好听。

    我的心不知为何就被激动了。好似一个遥远的梦靥。好似前世里我与这样的女孩有过万千情缘的。我构建着关于她的画像，应该就如村上春树笔下的女孩。我想。

     和她见面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那时，忙着考试。长沙的天开始步入真正的冬天。冷冷的季节。冷冷的心。没有刺激，没有希望。史铁生在年末的最后一天逝去，世界越来越冷。

     见面是在非比酒吧的大门口。当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儿了。我没能认出她来。我四处张望。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在我的左面，是一个穿着厚厚大衣，高挑美丽的女孩。她静静的对我笑着。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神，眼睛里像藏着无限的故事。很性感的唇，上唇微微上翘，像是专门为了恋爱和接吻的。

         我们走着，聊着，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在中南的校园中穿梭。学校已经放假，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归校。无人的学校显得冷清多了。夜来了，冷冷的风。

       到后来，变成了她一直向着我倾诉，像个孩子一样。而我，只是一直倾听着。感受着她感受的一切。

       我试图去理解她。她的纯真与成熟之间的矛盾。朦胧的灯光的她显得很美。像开在冬日里的花。我想起了苏菲玛索。天使的脸庞。

      她深深的沉醉在童年的喜悦中。童年和爷爷一起的欢乐时光。和爷爷一起在月光下散步，给爷爷唱歌，听爷爷讲故事，睡觉前要爷爷哄着。可爷爷在她十三岁时离开了她。

我是一条鱼，游在一条叫做SBWBS的小河中。我的身边也有许多的鱼。有的呆呆的浮在水面，不停地吸着水；有的游着游着就突然死亡了，剩下一条白翻翻的尸体漂浮着；有的追在另一条鱼的后面，摇尾乞怜。我是一条在不停游着的的鱼。妈妈说：孩子，永不停歇的在水里游吧，你的一生只有一次停下的机会，那就是你的死亡。于是，我便一直不停地游着。

其实我是不想在水里游的。水中各种各样的气味让我觉得闷，偶尔还有将要窒息的感觉。我尤其受不了那些整天就只寻觅食物然后无所事事的鱼。我有时候还痛恨我身边的这些鱼，他们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或电了一样。可我又害怕死亡，我不敢停下来。我记得有一条叫做博尔赫斯的老鱼说过：死亡使人忧伤和聪明。可我仍害怕死亡。我记得有一次，我从这条小河游到了一个靠近大海的三角洲的河道时，翻滚的浪花差点把我拍死在了暗滩上。从此，我再也不去深海了。我只想在这条小小的河中游完我的这一生。

冬天来了。河水也变得冰冷冰冷了。但这条河是从来不结冰的。我曾经以为，春天来了就会是冬天。而冬天过去后要隔很久才会是春天。我讨厌冬天，它让我的鳞变变得硬硬的，尾巴也摆不灵活。我想我是喜欢春天的。一丝丝的阳光透过水面射到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温暖。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要上到岸上去。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吻吸着阳光。有一次，我下定决心，要去岸边躺躺。可当我刚到岸边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两个赤裸裸的庞然大物，那个更大的压在小一些的身上。他们在做着什么事。我在岸边傻傻的看着。可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看到了我也无动于衷，毕竟我只是一条小鱼。他们继续做着。我也继续看着。隔了一段时间，那个大身躯突然站了起来，我吓得连忙逃回到水里。我想躲在靠近岸边的水中，等待好的时机再看看他们的行动。可刚隔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倒影映在了水中。然后有什么滴下来的声音。我闻着臭臭的臊臊的，觉得难受的不行。便马上往上游走了。但从此几天，我一直呼吸不畅，也不想喝水。我一直在想，他们在干什么，我可不可以也像他们那样。

我的妈妈是一条美丽的鱼。爸爸说她有这条河里最美丽的鳞片。妈妈是在我2岁的时候被一场洪水卷走的。有的鱼说她已经死了，有的鱼说她去了大海。反正我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也从不提起她。爸爸总是一个人游着，他是这条河里游泳技术最好的鱼。有时候他的后面也会跟着一些像妈妈那样身体的鱼，可他从来不会去看，他只会马上游走，将她们甩在身后。我有时候看着别的和我一样大的鱼总跟在妈妈的身后。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于是我问爸爸为何不再找条妈妈。爸爸很少说话，他只是游着。那次也一样。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叫我跟着他的身后。那一次，他用了他最好的技术，我用尽全身气力努力地跟着他，可没到两分钟，爸爸就消失了。从此，我便自己一条鱼在这条河里游着。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同伴。我是一条孤独的鱼。

那一年我二十岁。也就是说我在这条河里已经游了二十年了。我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游来了一条苍老的气喘吁吁的鱼，他对着我叫喊着：SXS，你今年都二十岁了，从此以后，你要每一年为河里的其它小鱼贡献2斤粮食。于是我知道、我二十岁了；我叫做SXS；我还要交粮食。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想了三个星期，想到一个新名字:YYY。从此，大家都叫我YYY。

当我有了名字的时候，别的鱼都能叫上我了。也有鱼问我YYY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呢。就是一个代号而已。鱼也只是一个代号。

当我知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了。在我们这条河里，有的鱼三十多岁就死了。也有的活到了八十岁。我在想，如果我活到三十岁，那么我就活了三分之二，我已经在奔向死亡了。若我活到八十岁，那么我也已经活了四分之一，可这四分之一就全在水里不断地游走了。我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我身边的鱼成群结队，还有的两条鱼天天粘在一起。后来我听别的鱼说，这种两条鱼粘在一起叫做恋爱。我也突然想恋爱了。

我不停地游着。有时候望望从身边游过的其他的鱼。有很多像我妈妈那样身体的鱼。于是我知道她们和我是不一样的鱼。我可以找她恋爱。有的鱼体型庞大，也有的鱼娇小玲珑，有的鱼灵性温柔，也有的鱼大大咧咧。相对来说，我喜欢文静的美丽的鱼。而且我喜欢鱼的整个身体。不像别的鱼可能只喜欢腮，鳍，或者鳞片，还有尾巴。

我二十岁了。我想找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鱼。于是我开始跟着别的鱼。当我看到很好看很动心的鱼时，我就一直游在它的后面。我想看她游着的时候的美丽的身子，还有她的呼吸所引起的水泡。我就这样游了一天一夜，一刻也没停。有的鱼见我一直跟着，便悄悄地摆脱我然后躲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一条很坏的残酷的鱼。还有的鱼直接对我大声喊叫，想把我从她身边赶走。没有鱼会喜欢我。我不是一条美丽的鱼。

有一天，我漫无目的的游着。没有方向，没有动力。身心疲倦，呼吸不畅。可我不想停下，我想就这样一直游到死亡。我猛然想到了妈妈。我希望这样游的过程中能碰到妈妈。仿佛她还没有死，或没有离开我一样。妈妈就像是一个幻影。在水里一直有她的影子。我想妈妈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一条鱼在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跟着我多久了。我突然觉得呼吸加快，鳞片也变了颜色。我被别的不同的鱼跟着，我不知是惊喜还是紧张。我猛的向前游着，又突然向左或者向右，看她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可是呵，她却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我不敢停下来。我们就这样游了三天三夜。直至精疲力竭。最后 ，我停了下来，她也马上停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她，她也呆呆的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看见那么一双美丽的纯洁的双眼。如水的双眼。眼里面有洁白的云朵，和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她的眼睛里才是最美的。在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静静地走向她。我的表皮紧挨着她的表皮。我将腮从嘴里吐出，她也照着我的样子做。我们将腮靠在了一起。我恋爱了。

她告诉我她叫qNM.这是她第一次和别的鱼这样。我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她说她不信。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也不相信她所说的。

恋爱后我常常想她。思念深的时候我的心脏不自觉的疼痛。河里的水也变暖了。春天来了，我这样以为。我想每一日都去游到她的身边。将我的腮和她的腮靠在一起。甜甜的感觉。可她从来不想我。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才出来见我。她每天跟着她的同伴一起到处觅食，或者游玩。她不想我。

我和她一共好了三个星期。见过四次面。然后我们便分手了。最后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想将腮靠在她的腮上，可她不让。她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们便分手了。河里的水又变冷了。冰冷冰冷。我的鳞片冷的缩成了一块。冬天来了。春天还很远很远。我又自己无尽的游着

我不停地在水里游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游。好像游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的有生命的。仅此而已。

我以为我会很快的忘了qNM。忘了她的腮，和鳞片。可我常常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梦里一样。我是一条经常做梦的鱼。至于别的鱼会不会做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游到了一个深潭里面。见到了一条形似驴子的鱼。它是一条会说话的鱼。他告诉我他叫NC，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而又最智慧的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整个水里最优美的语言。他突然暴跳如雷，又突然面容安详，有时候跃上水面几米高，有时候又沉到了水底久久不上来。我望着他，满脸的诧异，和恐惧。我怕他会将我咬死在这片深潭里。我想要离开他。我看出来眼泪在他的眼角打转。他一定很久没见到他的同类了。我走的时候，他最后送了我一句话：到雌鱼那儿去，别忘了你的鞭子。然后我感觉到qNM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我。我的鳞片都充满了血。很多也滑掉了。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那里有着浅浅的水，水的底部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我能游动的空间很小。是一个圆一样的范围。我的身边已经有了4条鱼。他们睁大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同情，又像是无奈。我充满了诧异。我望望我的头顶，也只有圆圆的一片天空。纯洁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在我望着的时候，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将水震得砰砰想，溅起了一些水花。我的身体也被震动。那条鱼刚好被扔到我的身边。他也望望四周，可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先看看那四条鱼，然后转而向我。向我说道：

我以前也被抓来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我在他们把我们提回家的过程中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崩了出来，躲在了一片草中。他们找了我几十分钟，然后就走掉了。

我躲在草丛中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亡了。呼吸跟不上来。喂，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吧？

可我又不能出来，一出来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会被他们杀死然后吃掉。我可不想那样。那种在人的肚子里面慢慢融化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我宁愿在水里一直游到死。

哎，好像你很少说话呢。你叫什么呢？我叫ZYY.我们以后可以做个朋友嘛。

我叫YYY。以后？。。。哦，可以吧。

然后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我和他便停止了说话。他呆呆的在想着什么。我则望着洁白的天空。若我能一下就蹦到天空中去，那该多好啊，我想。

从此，我有了我的第一个朋友：ZYY。

在我们被提走的过程中，到了一个地方。ZYY突然碰了一下我。我知道该用尽全身力气去跳了。于是我们便一起往外跳。我重重的摔在了草坪上，我马上钻进茂密的草里面。我听见了一种奇异的脚步声，在我的身边咚咚的响着。过了几分钟，那种脚步声便消失了。于是，我爬出来。看到了我前面的二个庞然大物。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我终于认识了我待的那个奇异的地方。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TZ.

我到处寻找ZYY。可怎么也找不见他的影子。我不停的呼喊着他。可没有回答。他消失了。我回想着和他一起往外蹦的过程。一起往上跃。我蹦了出来，他却碰到了TZ的边沿。他又滑下来了。他没有逃出来。逃出来的只有我。一条孤零零的鱼。那么，他将要在人的肚子里被慢慢融化。我想着不觉感到绝望了。我的第一个朋友，离开了我。他将接受他痛恨的结果。他将死亡。我又没有了朋友。我只是一条叫做YYY的鱼

当我没有了朋友之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我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可任凭我用尽多大气力，一切都是枉然。这个世界与我的联系被切断。我不停的游着，感受身体与水面的接触，这种接触让我感觉到舒心。我很想很想妈妈。

我在河里不停地游着，从上游到下游，又从下游到上游。我发现河里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河里不同的鱼种，我所见过的就有鲤鱼、鲫鱼、鲢鱼、鳙鱼、青鱼、草鱼、鳊鱼，还有被称为火哲头的鱼以及尼罗罗非鱼。有的鱼会主动找我聊天。有的鱼的语言我难以听懂。可我仍津津有味的听着。这种状态让我觉得生活的丰富多彩与美妙。河里的世界大千无比。只要我想，我就不会孤单。至少我还想要留在这条河里。

当然，最有趣的事是遇到了一条叫做LYJ的美人鱼。我是不经意遇到她的。那时，我正不停地游着，不停地想着qNM的面容，然后突然碰到了LYJ的身上。我羞怯的连声说着对不起，她只是微微的笑着。她的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有着美丽的面容与甜蜜的微笑，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脯。下半身是披着鳞片的漂亮的鱼尾，整个躯体，极富有诱惑力。我眼望着她，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沁上了我的心头。可她转身离开了我。没有道一声再见。只留下了浅浅的微笑。我呆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于是，我不停的打听着关于美人鱼的一切。有的鱼告诉我：她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声音通常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也没听过她的声音。我所感兴趣的只是她的身体。我会爱上她的，我想。

我一直寻找着她。我从河的源头一直游到了尽头。可我从没有寻见她的影子。我沿途不停地打听她的消息。可谁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但我觉得我总会找到她。她一定在某个远方。

为了知道她的消息。我专门去找河里的一条老鱼。别人都叫他MXg.他是河里德高望重的老鱼。据说他能预测你周围的许多事，鱼的凶祸，鱼的死亡。多年以来一直住在遥远的洞穴的岩缝中。我花了五天时间找到了他。一条面容俊美，鹤发童颜的老鱼，精神矍铄。悠闲地躺在石缝中。我向他表达了我的问候，然后将问题说给了他。他不置可否，一句话也不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石缝中飘来了一个声音：

小鱼娃娃，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规矩？哦，对不起，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您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呵呵，你还蛮会说话的嘛。不过几十年的规矩可不能废。

哦。那是什么样的规矩呢？

这个嘛，说难也不难，不过还是要你下一些决心的。你既然能来，就表明了你是很有决心的。

那好。规矩就是你每天捉五只十二岁到十六岁的雌鱼给我。捉一个月就够了。每晚六点钟的时候给我送到洞口。一定要准时，不能早，也不能晚。

什么？五条雌鱼？您这是要干嘛？

这个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的头脑陷入了混沌。五条雌鱼，十二岁到十六岁，六点准时。这一切讯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猛然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我想到了我在河边看到的两个庞然大物。我不知道为何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能这么做。不能。

我望着那条老鱼，它将面容朝向了我、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瘦骨嶙峋。就像满是褶皱的被褥。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还有期待。他望着我。满含泪水。

我似乎明白了那些幼鱼对他的作用。难怪我刚看到的他和现在有那么大的区别。可是，那些弱小的生命怎能就这样死去，消失。它们还有一生去游的使命。除非死亡。它们的生命还很久远。而眼前的这条老鱼，奄奄一息，却要牺牲那么多的年轻生命获得新生。自私而残忍。我更不能做了。

我望着他的含泪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忍丢弃他，可他应该丢弃他自己。默默去走向死亡，接收死亡。他只是在做着挣扎，用别人的生命。

我走了。决绝的走了。我的双眼也满含泪水。那张苍老的脸。那个石缝。那些规矩。我突然感到害怕了。我低着头，一直漫无目的的游着。游着。

离开了老鱼之后，我决定自己去找LYJ。我没有来由的想着她。

我依旧在整个河里找了一次。一无所获。于是，我知道，要找到她，我得离开这条河。去大海，去溪流，去湖泊，去一切有水的地方。还或许，她已经死亡。我的一切就将会是徒劳。但我还是决定去找她。义无反顾。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冥冥之中。一种力量。

我游到了河的尽头。到了大海的入口。大海一片茫茫。我转身看了看这条河。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条河了吧。我将离开，去漂泊，去寻找。我的故乡，我的水，我将离开你。我不觉有些枉然了。这时，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温馨都像影像般在脑海放映。离开大河，离开以前的岁月，从此，一切都将改变。我想回到大河中，漫无目的的游着。就像妈妈告诉我的那样。可我知道我不能。我转向了大海，望着大海久久的发呆。想哭的冲动。鱼的眼泪会成为珍珠。此时，猛然而来一股海浪，将我冲走，包卷在了漩涡中，我不由自主的冲向了大海。海水将我包围。我的头脑发晕。我就这样来到了大海。

我对海里的一切都不适应。翻滚的巨浪，凶猛的鳄鱼，冷冷的温度，还有咸咸的海水。我身心疲倦。恶心感忽悠而至。我听别的鱼说：海水之所以总是咸的，是因为在海底有一个神仙，它有一盘磨盐的磨子在不停地转动，所以海水一直是咸的。于是我想到了MXg.或许就是那样的神仙，如果真有的话。我在海里孤独无望，找不到吃的，还不断的担心，会被其他的凶残的鱼抓到吃掉。然后在鱼的胃里消化。我被海浪带到一个接一个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与群里。我是一只平凡的小鱼。

我想找到LYJ。可又不知该如何去寻找。大海如此的广阔，我的一生永远只能在它的一个角落里游着。我感觉到了悲哀。或许当初我选择来到大海，就是一次错误。我在大海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日夜交杂。我在想我或许会在大海里见到妈妈，还有爸爸。他们或许在一起。那一次爸爸离开我，就像我这次离开河一样，是为了寻找。他找妈妈。我找LYJ.

我不停的游着。很累很累。在海里我由不得自己选择。海风和海浪冲击着我弱小的身躯。在我游着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条鳄鱼。一条约16 英尺，2000磅的鳄鱼。它体型庞大，长相凶恶。是我见过的第一眼就让我感到恐怖的鱼。它迎面向我游来。我心底冒出了冷汗。必须马上逃走。我警觉着。可是它却流出了眼泪。在眼角边，一颗颗的眼泪，滑了下来。鳄鱼的眼泪。我望着它，一片茫然。它呆着不动，只顾流着泪。莫非它有怎样悲惨的故事，或许是它觉得现在的无奈，还是它无限的孤独？我望着它，没有了逃跑的欲望。我或许可以安慰它，我想。我渐渐地靠近它，准备与它搭话。它突然向我扑来，张开大大的嘴巴，一口咬住了我，然后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将被吞到了它的肚子里。我感觉到自己被慢慢融化。身体一点一点的消逝掉。我死了。。。。。。

有的人你见了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多少年后，音容宛在。

      那时，我在中南读书。二十岁的男生是悲苦的是迷惘的是灰色的。想要独立却只得依赖父母，想要自由却处处受到限制，想要爱情却苦苦寻求。面对未来，一片茫然，哦，我的未来，你在何方？

      我当时便是这样的状况。整日无所事事，没有目的。极少上课，深夜面对着窗台发呆，早起后会想许久今天的漫长该如何度过。和室友关系貌合神离，因为没有共同爱好，所以交谈也少。我是万千沉默者中的一个。

     我得知她是通过室友的夸耀：国庆放假，室友两个去了成都旅游，在去的火车上，遇到一个人独自去重庆的她，聊着天，便彼此熟知了。他们是当做艳遇向我讲述的。

     她是这样被室友介绍的：师大音乐学院的大二女生。个子高挑，身材性感，性格开朗。说话怪怪的，不经过大脑思考，让人听着挺费力的。特别能吃，特别是爱吃肉。不过唱歌特好听。

    我的心不知为何就被激动了。好似一个遥远的梦靥。好似前世里我与这样的女孩有过万千情缘的。我构建着关于她的画像，应该就如村上春树笔下的女孩。我想。

     和她见面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那时，忙着考试。长沙的天开始步入真正的冬天。冷冷的季节。冷冷的心。没有刺激，没有希望。史铁生在年末的最后一天逝去，世界越来越冷。

     见面是在非比酒吧的大门口。当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儿了。我没能认出她来。我四处张望。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在我的左面，是一个穿着厚厚大衣，高挑美丽的女孩。她静静的对我笑着。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神，眼睛里像藏着无限的故事。很性感的唇，上唇微微上翘，像是专门为了恋爱和接吻的。

         我们走着，聊着，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在中南的校园中穿梭。学校已经放假，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归校。无人的学校显得冷清多了。夜来了，冷冷的风。

       到后来，变成了她一直向着我倾诉，像个孩子一样。而我，只是一直倾听着。感受着她感受的一切。

       我试图去理解她。她的纯真与成熟之间的矛盾。朦胧的灯光的她显得很美。像开在冬日里的花。我想起了苏菲玛索。天使的脸庞。

      她深深的沉醉在童年的喜悦中。童年和爷爷一起的欢乐时光。和爷爷一起在月光下散步，给爷爷唱歌，听爷爷讲故事，睡觉前要爷爷哄着。可爷爷在她十三岁时离开了她。

我是一条鱼，游在一条叫做SBWBS的小河中。我的身边也有许多的鱼。有的呆呆的浮在水面，不停地吸着水；有的游着游着就突然死亡了，剩下一条白翻翻的尸体漂浮着；有的追在另一条鱼的后面，摇尾乞怜。我是一条在不停游着的的鱼。妈妈说：孩子，永不停歇的在水里游吧，你的一生只有一次停下的机会，那就是你的死亡。于是，我便一直不停地游着。

其实我是不想在水里游的。水中各种各样的气味让我觉得闷，偶尔还有将要窒息的感觉。我尤其受不了那些整天就只寻觅食物然后无所事事的鱼。我有时候还痛恨我身边的这些鱼，他们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或电了一样。可我又害怕死亡，我不敢停下来。我记得有一条叫做博尔赫斯的老鱼说过：死亡使人忧伤和聪明。可我仍害怕死亡。我记得有一次，我从这条小河游到了一个靠近大海的三角洲的河道时，翻滚的浪花差点把我拍死在了暗滩上。从此，我再也不去深海了。我只想在这条小小的河中游完我的这一生。

冬天来了。河水也变得冰冷冰冷了。但这条河是从来不结冰的。我曾经以为，春天来了就会是冬天。而冬天过去后要隔很久才会是春天。我讨厌冬天，它让我的鳞变变得硬硬的，尾巴也摆不灵活。我想我是喜欢春天的。一丝丝的阳光透过水面射到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温暖。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要上到岸上去。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吻吸着阳光。有一次，我下定决心，要去岸边躺躺。可当我刚到岸边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两个赤裸裸的庞然大物，那个更大的压在小一些的身上。他们在做着什么事。我在岸边傻傻的看着。可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看到了我也无动于衷，毕竟我只是一条小鱼。他们继续做着。我也继续看着。隔了一段时间，那个大身躯突然站了起来，我吓得连忙逃回到水里。我想躲在靠近岸边的水中，等待好的时机再看看他们的行动。可刚隔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倒影映在了水中。然后有什么滴下来的声音。我闻着臭臭的臊臊的，觉得难受的不行。便马上往上游走了。但从此几天，我一直呼吸不畅，也不想喝水。我一直在想，他们在干什么，我可不可以也像他们那样。

我的妈妈是一条美丽的鱼。爸爸说她有这条河里最美丽的鳞片。妈妈是在我2岁的时候被一场洪水卷走的。有的鱼说她已经死了，有的鱼说她去了大海。反正我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也从不提起她。爸爸总是一个人游着，他是这条河里游泳技术最好的鱼。有时候他的后面也会跟着一些像妈妈那样身体的鱼，可他从来不会去看，他只会马上游走，将她们甩在身后。我有时候看着别的和我一样大的鱼总跟在妈妈的身后。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于是我问爸爸为何不再找条妈妈。爸爸很少说话，他只是游着。那次也一样。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叫我跟着他的身后。那一次，他用了他最好的技术，我用尽全身气力努力地跟着他，可没到两分钟，爸爸就消失了。从此，我便自己一条鱼在这条河里游着。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同伴。我是一条孤独的鱼。

那一年我二十岁。也就是说我在这条河里已经游了二十年了。我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游来了一条苍老的气喘吁吁的鱼，他对着我叫喊着：SXS，你今年都二十岁了，从此以后，你要每一年为河里的其它小鱼贡献2斤粮食。于是我知道、我二十岁了；我叫做SXS；我还要交粮食。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想了三个星期，想到一个新名字:YYY。从此，大家都叫我YYY。

当我有了名字的时候，别的鱼都能叫上我了。也有鱼问我YYY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呢。就是一个代号而已。鱼也只是一个代号。

当我知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了。在我们这条河里，有的鱼三十多岁就死了。也有的活到了八十岁。我在想，如果我活到三十岁，那么我就活了三分之二，我已经在奔向死亡了。若我活到八十岁，那么我也已经活了四分之一，可这四分之一就全在水里不断地游走了。我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我身边的鱼成群结队，还有的两条鱼天天粘在一起。后来我听别的鱼说，这种两条鱼粘在一起叫做恋爱。我也突然想恋爱了。

我不停地游着。有时候望望从身边游过的其他的鱼。有很多像我妈妈那样身体的鱼。于是我知道她们和我是不一样的鱼。我可以找她恋爱。有的鱼体型庞大，也有的鱼娇小玲珑，有的鱼灵性温柔，也有的鱼大大咧咧。相对来说，我喜欢文静的美丽的鱼。而且我喜欢鱼的整个身体。不像别的鱼可能只喜欢腮，鳍，或者鳞片，还有尾巴。

我二十岁了。我想找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鱼。于是我开始跟着别的鱼。当我看到很好看很动心的鱼时，我就一直游在它的后面。我想看她游着的时候的美丽的身子，还有她的呼吸所引起的水泡。我就这样游了一天一夜，一刻也没停。有的鱼见我一直跟着，便悄悄地摆脱我然后躲着我，可能以为我是一条很坏的残酷的鱼。还有的鱼直接对我大声喊叫，想把我从她身边赶走。没有鱼会喜欢我。我不是一条美丽的鱼。

有一天，我漫无目的的游着。没有方向，没有动力。身心疲倦，呼吸不畅。可我不想停下，我想就这样一直游到死亡。我猛然想到了妈妈。我希望这样游的过程中能碰到妈妈。仿佛她还没有死，或没有离开我一样。妈妈就像是一个幻影。在水里一直有她的影子。我想妈妈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一条鱼在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跟着我多久了。我突然觉得呼吸加快，鳞片也变了颜色。我被别的不同的鱼跟着，我不知是惊喜还是紧张。我猛的向前游着，又突然向左或者向右，看她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可是呵，她却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我不敢停下来。我们就这样游了三天三夜。直至精疲力竭。最后 ，我停了下来，她也马上停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她，她也呆呆的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看见那么一双美丽的纯洁的双眼。如水的双眼。眼里面有洁白的云朵，和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她的眼睛里才是最美的。在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我静静地走向她。我的表皮紧挨着她的表皮。我将腮从嘴里吐出，她也照着我的样子做。我们将腮靠在了一起。我恋爱了。

她告诉我她叫qNM.这是她第一次和别的鱼这样。我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她说她不信。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也不相信她所说的。

恋爱后我常常想她。思念深的时候我的心脏不自觉的疼痛。河里的水也变暖了。春天来了，我这样以为。我想每一日都去游到她的身边。将我的腮和她的腮靠在一起。甜甜的感觉。可她从来不想我。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才出来见我。她每天跟着她的同伴一起到处觅食，或者游玩。她不想我。

我和她一共好了三个星期。见过四次面。然后我们便分手了。最后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想将腮靠在她的腮上，可她不让。她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们便分手了。河里的水又变冷了。冰冷冰冷。我的鳞片冷的缩成了一块。冬天来了。春天还很远很远。我又自己无尽的游着

我不停地在水里游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游。好像游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的有生命的。仅此而已。

我以为我会很快的忘了qNM。忘了她的腮，和鳞片。可我常常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梦里一样。我是一条经常做梦的鱼。至于别的鱼会不会做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游到了一个深潭里面。见到了一条形似驴子的鱼。它是一条会说话的鱼。他告诉我他叫NC，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而又最智慧的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整个水里最优美的语言。他突然暴跳如雷，又突然面容安详，有时候跃上水面几米高，有时候又沉到了水底久久不上来。我望着他，满脸的诧异，和恐惧。我怕他会将我咬死在这片深潭里。我想要离开他。我看出来眼泪在他的眼角打转。他一定很久没见到他的同类了。我走的时候，他最后送了我一句话：到雌鱼那儿去，别忘了你的鞭子。然后我感觉到qNM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我。我的鳞片都充满了血。很多也滑掉了。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那里有着浅浅的水，水的底部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我能游动的空间很小。是一个圆一样的范围。我的身边已经有了4条鱼。他们睁大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同情，又像是无奈。我充满了诧异。我望望我的头顶，也只有圆圆的一片天空。纯洁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在我望着的时候，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将水震得砰砰想，溅起了一些水花。我的身体也被震动。那条鱼刚好被扔到我的身边。他也望望四周，可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先看看那四条鱼，然后转而向我。向我说道：

我以前也被抓来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我在他们把我们提回家的过程中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崩了出来，躲在了一片草中。他们找了我几十分钟，然后就走掉了。

我躲在草丛中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亡了。呼吸跟不上来。喂，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吧？

可我又不能出来，一出来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会被他们杀死然后吃掉。我可不想那样。那种在人的肚子里面慢慢融化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我宁愿在水里一直游到死。

哎，好像你很少说话呢。你叫什么呢？我叫ZYY.我们以后可以做个朋友嘛。

我叫YYY。以后？。。。哦，可以吧。

然后又一条鱼被仍了进来。我和他便停止了说话。他呆呆的在想着什么。我则望着洁白的天空。若我能一下就蹦到天空中去，那该多好啊，我想。

从此，我有了我的第一个朋友：ZYY。

在我们被提走的过程中，到了一个地方。ZYY突然碰了一下我。我知道该用尽全身力气去跳了。于是我们便一起往外跳。我重重的摔在了草坪上，我马上钻进茂密的草里面。我听见了一种奇异的脚步声，在我的身边咚咚的响着。过了几分钟，那种脚步声便消失了。于是，我爬出来。看到了我前面的二个庞然大物。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我终于认识了我待的那个奇异的地方。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TZ.

我到处寻找ZYY。可怎么也找不见他的影子。我不停的呼喊着他。可没有回答。他消失了。我回想着和他一起往外蹦的过程。一起往上跃。我蹦了出来，他却碰到了TZ的边沿。他又滑下来了。他没有逃出来。逃出来的只有我。一条孤零零的鱼。那么，他将要在人的肚子里被慢慢融化。我想着不觉感到绝望了。我的第一个朋友，离开了我。他将接受他痛恨的结果。他将死亡。我又没有了朋友。我只是一条叫做YYY的鱼

当我没有了朋友之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我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可任凭我用尽多大气力，一切都是枉然。这个世界与我的联系被切断。我不停的游着，感受身体与水面的接触，这种接触让我感觉到舒心。我很想很想妈妈。

我在河里不停地游着，从上游到下游，又从下游到上游。我发现河里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河里不同的鱼种，我所见过的就有鲤鱼、鲫鱼、鲢鱼、鳙鱼、青鱼、草鱼、鳊鱼，还有被称为火哲头的鱼以及尼罗罗非鱼。有的鱼会主动找我聊天。有的鱼的语言我难以听懂。可我仍津津有味的听着。这种状态让我觉得生活的丰富多彩与美妙。河里的世界大千无比。只要我想，我就不会孤单。至少我还想要留在这条河里。

当然，最有趣的事是遇到了一条叫做LYJ的美人鱼。我是不经意遇到她的。那时，我正不停地游着，不停地想着qNM的面容，然后突然碰到了LYJ的身上。我羞怯的连声说着对不起，她只是微微的笑着。她的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有着美丽的面容与甜蜜的微笑，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脯。下半身是披着鳞片的漂亮的鱼尾，整个躯体，极富有诱惑力。我眼望着她，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沁上了我的心头。可她转身离开了我。没有道一声再见。只留下了浅浅的微笑。我呆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于是，我不停的打听着关于美人鱼的一切。有的鱼告诉我：她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声音通常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也没听过她的声音。我所感兴趣的只是她的身体。我会爱上她的，我想。

我一直寻找着她。我从河的源头一直游到了尽头。可我从没有寻见她的影子。我沿途不停地打听她的消息。可谁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但我觉得我总会找到她。她一定在某个远方。

为了知道她的消息。我专门去找河里的一条老鱼。别人都叫他MXg.他是河里德高望重的老鱼。据说他能预测你周围的许多事，鱼的凶祸，鱼的死亡。多年以来一直住在遥远的洞穴的岩缝中。我花了五天时间找到了他。一条面容俊美，鹤发童颜的老鱼，精神矍铄。悠闲地躺在石缝中。我向他表达了我的问候，然后将问题说给了他。他不置可否，一句话也不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石缝中飘来了一个声音：

小鱼娃娃，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规矩？哦，对不起，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您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呵呵，你还蛮会说话的嘛。不过几十年的规矩可不能废。

哦。那是什么样的规矩呢？

这个嘛，说难也不难，不过还是要你下一些决心的。你既然能来，就表明了你是很有决心的。

那好。规矩就是你每天捉五只十二岁到十六岁的雌鱼给我。捉一个月就够了。每晚六点钟的时候给我送到洞口。一定要准时，不能早，也不能晚。

什么？五条雌鱼？您这是要干嘛？

这个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的头脑陷入了混沌。五条雌鱼，十二岁到十六岁，六点准时。这一切讯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猛然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我想到了我在河边看到的两个庞然大物。我不知道为何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能这么做。不能。

我望着那条老鱼，它将面容朝向了我、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瘦骨嶙峋。就像满是褶皱的被褥。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还有期待。他望着我。满含泪水。

我似乎明白了那些幼鱼对他的作用。难怪我刚看到的他和现在有那么大的区别。可是，那些弱小的生命怎能就这样死去，消失。它们还有一生去游的使命。除非死亡。它们的生命还很久远。而眼前的这条老鱼，奄奄一息，却要牺牲那么多的年轻生命获得新生。自私而残忍。我更不能做了。

我望着他的含泪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忍丢弃他，可他应该丢弃他自己。默默去走向死亡，接收死亡。他只是在做着挣扎，用别人的生命。

我走了。决绝的走了。我的双眼也满含泪水。那张苍老的脸。那个石缝。那些规矩。我突然感到害怕了。我低着头，一直漫无目的的游着。游着。

离开了老鱼之后，我决定自己去找LYJ。我没有来由的想着她。

我依旧在整个河里找了一次。一无所获。于是，我知道，要找到她，我得离开这条河。去大海，去溪流，去湖泊，去一切有水的地方。还或许，她已经死亡。我的一切就将会是徒劳。但我还是决定去找她。义无反顾。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冥冥之中。一种力量。

我游到了河的尽头。到了大海的入口。大海一片茫茫。我转身看了看这条河。或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条河了吧。我将离开，去漂泊，去寻找。我的故乡，我的水，我将离开你。我不觉有些枉然了。这时，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温馨都像影像般在脑海放映。离开大河，离开以前的岁月，从此，一切都将改变。我想回到大河中，漫无目的的游着。就像妈妈告诉我的那样。可我知道我不能。我转向了大海，望着大海久久的发呆。想哭的冲动。鱼的眼泪会成为珍珠。此时，猛然而来一股海浪，将我冲走，包卷在了漩涡中，我不由自主的冲向了大海。海水将我包围。我的头脑发晕。我就这样来到了大海。

我对海里的一切都不适应。翻滚的巨浪，凶猛的鳄鱼，冷冷的温度，还有咸咸的海水。我身心疲倦。恶心感忽悠而至。我听别的鱼说：海水之所以总是咸的，是因为在海底有一个神仙，它有一盘磨盐的磨子在不停地转动，所以海水一直是咸的。于是我想到了MXg.或许就是那样的神仙，如果真有的话。我在海里孤独无望，找不到吃的，还不断的担心，会被其他的凶残的鱼抓到吃掉。然后在鱼的胃里消化。我被海浪带到一个接一个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与群里。我是一只平凡的小鱼。

我想找到LYJ。可又不知该如何去寻找。大海如此的广阔，我的一生永远只能在它的一个角落里游着。我感觉到了悲哀。或许当初我选择来到大海，就是一次错误。我在大海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日夜交杂。我在想我或许会在大海里见到妈妈，还有爸爸。他们或许在一起。那一次爸爸离开我，就像我这次离开河一样，是为了寻找。他找妈妈。我找LYJ.

我不停的游着。很累很累。在海里我由不得自己选择。海风和海浪冲击着我弱小的身躯。在我游着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条鳄鱼。一条约16 英尺，2000磅的鳄鱼。它体型庞大，长相凶恶。是我见过的第一眼就让我感到恐怖的鱼。它迎面向我游来。我心底冒出了冷汗。必须马上逃走。我警觉着。可是它却流出了眼泪。在眼角边，一颗颗的眼泪，滑了下来。鳄鱼的眼泪。我望着它，一片茫然。它呆着不动，只顾流着泪。莫非它有怎样悲惨的故事，或许是它觉得现在的无奈，还是它无限的孤独？我望着它，没有了逃跑的欲望。我或许可以安慰它，我想。我渐渐地靠近它，准备与它搭话。它突然向我扑来，张开大大的嘴巴，一口咬住了我，然后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将被吞到了它的肚子里。我感觉到自己被慢慢融化。身体一点一点的消逝掉。我死了。。。。。。

      那时，我在中南读书。二十岁的男生是悲苦的是迷惘的是灰色的。想要独立却只得依赖父母，想要自由却处处受到限制，想要爱情却苦苦寻求。面对未来，一片茫然，哦，我的未来，你在何方？

      我当时便是这样的状况。整日无所事事，没有目的。极少上课，深夜面对着窗台发呆，早起后会想许久今天的漫长该如何度过。和室友关系貌合神离，因为没有共同爱好，所以交谈也少。我是万千沉默者中的一个。

     我得知她是通过室友的夸耀：国庆放假，室友两个去了成都旅游，在去的火车上，遇到一个人独自去重庆的她，聊着天，便彼此熟知了。他们是当做艳遇向我讲述的。

     她是这样被室友介绍的：师大音乐学院的大二女生。个子高挑，身材性感，性格开朗。说话怪怪的，不经过大脑思考，让人听着挺费力的。特别能吃，特别是爱吃肉。不过唱歌特好听。

    我的心不知为何就被激动了。好似一个遥远的梦靥。好似前世里我与这样的女孩有过万千情缘的。我构建着关于她的画像，应该就如村上春树笔下的女孩。我